这个孩子四十周才出来。

林文轩因为基础条件好，这一次还是顺产，中午的时候发现羊水有点破了的征兆，秦泽晨叫人帮忙把两个孩子带过来，三个人吃完了午饭就坐在门口等着，还特意和学校请了假，大乖二乖明天也留在家。春风和煦，轻轻吹拂着枝头嫩叶，但这都被隔离在了窗户之外，医院内的爸爸短暂地接管了人间的日月，大乖等的发困，脑袋贴在他胳膊上，二乖怕医院，缩在小晨怀里掉着珍珠。直到晚八点三十二，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嚎啕降临人世，声音响亮而动听。是女儿，出生带一头黑而润的发，贴在脑门上，五官还看不出来像谁，只能依稀看出眼睛很大。孩子交由他们看过一眼后，就被护士带走，片刻才裹着粉被子放在小床上，推到了昏睡着的林文轩旁边。

秦泽晨先在外面蹲下来，同他们两个交代，面色郑重：“你们不能吵到爸爸，他要休息，知道吗？妹妹刚出生，也很累，要睡觉，不然以后就不长头发了，也不能用力碰她，能做到吧？林瑾林瑜？”【林瑾是大乖的大名，林瑜是二乖的大名】

两个孩子激动地点点头，大乖还学升旗礼的样子发了个誓。

秦泽晨才说好，牵着他们两个走进去，轻手轻脚。林文轩本来是看着床边的女儿的，立时转过来看他，面色倒还好，眼睛很亮。他坐下去，轻轻握他的手，手倒是发烫，被他两手合在掌心。两个孩子贴上来，大乖小声说：“爸爸，你好厉害啊，生了个妹妹。”林文轩掐他婴儿肥的脸蛋：“开心不？”两个人点点头，二乖还红着眼睛，去摸他的手臂：“爸爸，你疼不疼啊？”林文轩抽出秦泽晨那边那只手去揩他的眼泪：“还好，爸爸不怕疼。”二乖犹豫地点点头：“爸爸真棒。”

林文轩推秦泽晨，小声说：“你让他们先出去，我得给妹妹喂奶。”

秦泽晨就拿着保温杯让他们去楼下装温水，顺便把手机的开心消消乐打开：“帮爸爸升级个两关吧，一人一关，我们要给妹妹擦屁屁了，久点回来噢”。

新生儿最好在出生一小时内就接触到母乳。秦泽晨小心翼翼把女儿抱在怀里，她很柔软，闭着眼睛，嘟着嘴唇，有粉色的皮肤和绒绒的胎发，像春初刚结的花苞，林文轩接过她，解开衣衫，将乳头贴近她唇边。秦泽晨坐在一旁，看着林文轩低垂着颈和脑袋，柔软的鼓胀的蜜色的奶，被他捏着奶尖挤出一点汁水，她似乎也闻到了这味道，伸出小舌头，张开嘴，蹭着脑袋将奶头含进去。

“你想叫她什么好？”，秦泽晨轻声问。

“小名妹妹吧...大乖不是一直想要妹妹么？”，林文轩爱怜地用手指擦拂她脑袋上飘起来的胎毛。

秦泽晨很难以形容这种感觉。他想他真是幸运的，他想他爱他，这爱意在漫长的年华里并没有被稀释，洗去，反而愈加浓稠香甜，我永远会爱你，伟大的你，现下的空间里，他能嗅到一点他生产完隐隐的血腥味，奶臭味，汗味，孩子是什么呢？他甚至现下也不能确切概定这个词的意义，可他明白孩子们的母亲——亦或者是父亲，他甚至某些时刻带上了他从雕塑、艺术馆里偶尔了解到的一点神性，他用温润的甬道，用海浪撤去的黑色礁石那样的眼，用他成熟麦田那样色泽与香气的皮肤，孩子粉红的小手贴在他乳肉上，微微陷下去，他轻轻笑起来，眼尾甚至衍出一点点细纹，秦泽晨只是静静地，看着他们。我爱你，他在心里把这句话说了一万遍。

回到家的第七天，妹妹睁开了眼睛。是有点钴蓝色的眼睛，像深海水眼一样，二乖大早上爬起来，把脸趴在婴儿护栏上，看着她眨眼睛，总结道：“妹妹的眼睛有三个的我大。”大乖在他的对面：“我看妹妹眼睛就比我的小上一点。”

林文轩也请了假，暂时不去公司了，这一胎奶水很足，他想亲自喂女儿，只不过偶尔会有些堵奶，通完奶还得先给妹妹喝了，剩下的再塞秦泽晨口里。

通奶是一门学问。

林文轩向后躺在飘窗旁的躺椅上，松松的浴袍打的很开，胸肌上胀的血管都隐隐浮现，皮肤看起来都被撑薄了，表哥也变得嗜睡起来，倦怠地躺着。秦泽晨亲亲他，打好水，用烫毛巾熨帖，奶肉都在他手里被烫到有点发红，秦泽晨把精油涂到手心，抹匀了轻轻抓着奶子旋转，拍打，按摩。奶尖有硬块在那里堵着，不能用力捏，只能轻轻触碰，林文轩抬起手臂遮住脸，唇角抿得很紧。